【城市呼吸|李世炬】告别加加林大厦

建于1963年的加加林大厦,是法国共产党用来争取人民支持的工程,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图:互联网)

不愿离去的Youri独自留守在人去楼空的加加林大厦,在废置的单位中利用居民留下的物件,动手建构一个貌似太空站、自给自足的生活空间。

在东京奥运会闭幕典礼上播放的下届主办城市巴黎宣传片中,法籍太空人Thomas Pesquet在国际太空站以萨克斯管吹奏法国国歌的几秒片段,颇有画龙点晴之效。换个视角从外太空看奥运,也更能体会这是个属于地球村全人类共享的盛事。

大厦成了美好未来的象征

恰巧最近也在独立电影院观看了一部和太空人与巴黎相关的法语影片《Gagarine》。影片拍摄所在地加加林大厦(Cite Gagarine)是法国共产党于1963年在巴黎工业区Ivry-sur-Seine建成的13层高、拥有300多个单位的公共住屋。每个单位附设的浴室和宽敞厨房,对当时该区的蓝领劳动阶层来说,是从未体验过的奢华。这项让法国共产党用于争取人民支持的工程,也获得前苏联共产党的赏识,特地指派人类首名成功登上外太空的宇航员加加林飞到巴黎,为大厦开幕剪彩。加加林大厦便成为人们憧憬美好未来的象征。

步入70年代后,巴黎的制造业往高科技和外包的转型引发失业浪潮。Ivry的人口结构也从原有的工人阶层,逐渐被初抵法国的海外移民取代。该区衰退的经济活动衍生出高失业率和犯罪率,使得加加林大厦像是棵长在流失养分的土壤的树,日益枯萎。2019年,巴黎市政府以建筑结构问题为由,迁出所有住户,拆楼进行重建。

少年独守空楼不愿离去

影片《Gararine》先以平实幽默手法,通过独居的少年主人翁Youri与加加林大厦邻里之间的日常互动,点明了居民的社会阶层,以及在贫困社区生活中展现的韧力。当居民从反抗到无奈接受迫迁的命运后,影片便进入梦幻模式。不愿离去的Youri独自留守在人去楼空的加加林大厦,在废置的单位中利用居民留下的物件,动手建构一个貌似太空站、自给自足的生活空间。
 

少年一直对保留Gagarine大厦持乐观态度,独守空楼,动手建构了一个貌似太空站的生活空间。(图:影片剧照)

有篇影评从影片的这部分推论,Youri是个高资质但自闭的少年,而导演呈现的是Youri对外部环境的情感投射,而非现实。这个诠释说明了整部电影为何以童趣角度观察着一个社区因为实体空间的衰败,进而分崩离析的过程。Youri由始至终对保留加加林大厦的乐观态度,进一步放大了周遭早已接受生命中的无奈为常态的成人对搬离社区后未知新生活的焦虑不安。

影片的结尾和现实生活中一样,都举办了一场让原有居民参与的告别仪式,让大家在情感上得到某种程度的安顿。加加林大厦因其历史意义,而得到艺术家的关注,捕捉了拆迁过程中人们的情感面貌。许多现代城市通过不断地摧毁和建造的定律,达到城市功能的更新与提升。加加林大厦原址重建后,会否让原有蓝领阶层得到生活素质的改善,还是会因中产阶层化(gentrification)导致原有社群永久性的消失?这是个城市规划者激烈辩论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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